默克公司对非洲微生物的胃口

作者：Edward Hammond

翻译：张渊媛

随着传染病对现有药物抗逆性的增加，就要求产业界鉴定和研发出新型的抗生素。通常来讲，抗生素都是天然来源的，如来自于土壤微生物。默克制药公司最近从非洲土壤微生物中发现了两种新的有前景的抗生素，且已经递交了专利申请，公司同时表示今后将在其新药研发中广泛的使用这两种新型抗生素。

在联合国《生物多样性公约》(Convention on Biological Diversity, CBD)及其关于获取与惠益分享的《名古屋议定书》（以下简称议定书）中都指出，要尊重资源提供国和人民的权益。这包括在利用生物多样性上要遵守事先知情同意原则(Prior Informed Consent, PIC)和共同商定条件(Mutually Agreed Terms, MAT)。但对默克公司从非洲获取的新药的调查显示，就这两种新的抗生素，并没有相关的惠益分享安排。

来自中非共和国的Kibdelomycin

默克公司是世界排名第五的制药企业，其在2012年的总收入超过470亿美元。与其西班牙分公司一道，这家美国制药业巨头正在推进其对新药kibdelomycin的专利申请，而此新药是从采集于中非共和国 (Central African Republic, CAR)森林的土壤微生物(Kibdelosporangium sp.)中发现的。而相关信息，包括采集时间、具体采集地点和采集人的信息还没公诸于众。

这有可能是一则潜在的生物剽窃案例，因为此案例中，相对于产品原料或重要遗传信息的提供方，企业（使用方）获得了巨大的经济利益。CAR的国内生产总值为20.17亿美元，还比不上默克公司两周半的营业额。另一个明显的对比是，默克的首席执行官Kenneth Frazier在2011年的收入超过0.13亿美元，类似于30,000个CAR公民的年均收入总和。[1]

默克公司对kibdelomycin的分离似乎是与Medina基金会有合作，这家基金会是设立于西班牙格拉纳达的公共研究机构。在2008年之前，Medina的设施及其微生物收集库都属于默克公司的一个研究单位。之后，公司将此研究单位转让了出去，并与格拉纳达大学和地方政府一道共同建立了基金会。现在，这个基金会是独立运作的，尽管默克公司在其董事会中占据着强大优势（9个成员中的4个都是默克公司员工）。

Medina很是以自己的“长期的国际生物勘探”和大量的微生物标本收集库（超过11万个微生物隔离群）为傲。对于收集的这些标本，基金会并没随意赠送出去，而是在一定的转让许可下，提供给了其他研究机构。[2] 在默克公司的国际专利申请中，Medina基金会的许多员工似乎都在kibdelomycin的发明者之列，但专利申请中并没有指出该药物是来自于Medina 的微生物收集库，抑或是其他来源。[3]在化学与生物学的相关文章中，默克公司的科学家声称CAR的Kibdelosporangium是一个新的品种，kibdelomycin是一个新系列的抗菌药。土壤样本“采集于植被密集且湿润的中非共和国班基高地区域”。为兜售其发现，默克公司的科学家们声称kibdelomycin是自20世纪50年代以来其同类药之中的第一个来自于天然原料的有效的抗生素，并且“类似于这样的成功案例具有巨大的潜力，能够激发人们对基于天然产物的抗菌药研发的兴趣”。[4]

默克公司或许将kibdelomycin的发现视为成功案例，但对CBD来讲就不尽然了，虽然西班牙和中非共和国都是CBD的缔约国。尽管默克公司慷慨的承认新药物的CAR来源，但却没有迹象显示该公司已经履行了获取与惠益分享的相关要求，包括 PIC与MAF。

来自南非的Platensimycin

默克公司的科学家们也从非洲其他国家筛选了一些样本，并对另一种筛选于南非土壤中的抗生素进行了专利宣称。Platensimycin源于链霉菌(Streptomyces platensis)菌株，该菌株采集于东开普省的土壤中。

默克公司对platensimycin的专利申请文件中只包含了一份其美国总部的发明人名单，[5]而在关于该药物分离的学术文章中却有很多其在西班牙分公司的员工出现在合著作者中（其中有很多人在专利申请之时还是默克公司员工，而如今已在Medina基金工作了）。[6]

专利和学术文章中都没有披露相关的链霉菌菌株来源的具体信息，仅有这样的陈述：“最初的菌株MA7327分离自一份采集于南非东开普省的土壤样品。”关键细节被掩盖起来了，并且像kibdelomycin案例一样，没有信息表明，默克公司在对微生物的获取过程中，遵守了CBD惠益分享的条款。

现 状

Kibdelomycin和Platensimycin都被应用到了临床试验中，旨在进行商业化批量生产；企业也开展了一些重要研究来寻找能同时产生两种化合物的合成方法，并开发和检测最早发现的分子的类似物（衍生物）。

在欧盟和西班牙政府的财政支持下，Medina基金正继续与默克公司合作共同在其收集库中开发新药，同时也在转让自己收集库中的微生物的使用权给其他公司。Medina基金最近的一份市场报告中强调了其微生物收集库囊括了多样的地区来源，将此作为一个卖点来招揽那些对其样品收集库有兴趣的企业。[7]但是， Kibdelomycin和Platensimycin两个案例中，在遵守适当的CBD获取与获益分享程序方面，我们却无法从其网站、专利申请和重要学术文章中得到任何信息。

这两个案例再次表明了大企业对CBD条款与义务的持续漠视，也表明了“使用国”疏于监管。CBD下的议定书于2010年通过，但要使其生效还需待50个缔约方的批准。虽然在议定书的履约方面已经做了很多准备工作，但kibdelomycin和platensimycin的案例揭示了当前在国家、地区和国际监管方面仍存在很多缺口和薄弱环节亟待填补和加强。

Edward Hammond ：是总部设于美国德克萨斯州奥斯汀的研究咨询机构Prickly Research的主任。

参考文献

[1] CAR’s per capita income (2012) was US $442.

[2] Fundaci๓n Medina (2013). Natural Products Collection (web page), accessed 15 July 2013. URL: http://www.medinaandalucia.es/en/natural_products_collection.html

[3] PCT patent publication WO2011079034, published 30 June 2011.

[4] Phillips JW et. al. (2011). Discovery of Kibdelomycin, A Potent New Class of Bacterial Type II Topoisomerase Inhibitor by Chemical-Genetic Profiling in Staphylococcus aureus. Chemistry and Biology 18:955-65, 11 August..

[5] PCT Patent publication WO2008039327, published 3 April 2008. A patent has been granted in the United States and Australia, and is pending elsewhere.

[6] Singh SB et al (2006). Isolation, Structure, and Absolute Stereochemistry of Platensimycin, A Broad Spectrum Antibiotic Discovered Using an Antisense Differential Sensitivity Strategy. J. Am. Chem. Soc. 2006, 128, 11916-11920.

[7] Fundaci๓n Medina (2013). Helping Science Reach Industry and Society. Presentation for Spanish Bioindustry Association (ASEBIO), March.